3、晦涩的经历 陆颖刚少年时曾在一所特训学校待过。他至今觉得进去得很冤枉。 初二的一天傍晚,陆颖刚在教室等同学王飞还他教辅书,最后一个离开教室。第二天,班主任找到陆颖刚,称班上一名住宿生遗失了放在课桌里的五十多元饭票,认定是他干的。王飞当即也站起来否认借过陆颖刚的书,指责陆颖刚说谎。 后面的一个月,陆颖刚被困在办公室,不准回去上课,“(让我)在办公室里写检讨书,写我为什么偷,怎么偷的,我偷了多少,偷到的饭菜票卖给谁了,还有,以前偷过多少。”陆颖刚说,直到他违心承认才终止。后来,他遭到全校通报批评,校方给了陆颖刚的父亲两个选择——由学校开除或者让陆颖刚自己退学。陆颖刚的父亲只能去请求学校帮忙联系转学。 学校认为,以陆颖刚的情况,市里的公立学校不好转,只能找一个全封闭的学校。于是,陆颖刚被送进宁波市郊区一所四面高墙的院子里读书,高墙上立着铁丝网、埋着碎玻璃,墙内拴着狼狗。 陆颖刚又点燃一根烟,声音嘶哑,他盯着我说:“这么多年,有些事情我忘不掉。” 第一天,所有人都对他很好,过了几天,有一两个欺负他,要他的零食和手里的钱。熬过月中之后,大家零食都吃得差不多了,陆颖刚把他的拿出来加价卖给别人,因此被学校教育,钱没收,还挨了一顿打。陆颖刚说,那是学校里学生之间流传的“三大刑罚”之一,“陪练”:教官上面站一排,他来挑,挑一个上来跟他对垒。 他后来听同学说,跟教官陪练,不能还手,如果还手,或是把教官放倒了,后面就是由总教官点名3个教官上去,不行就9个,再不行总教官亲自上。 在那里,陆颖刚学会了抽烟,他觉得自己可怜:“十三四岁小鬼去哪学抽烟呀?” 抽烟被发现就面临责罚:发现一根烟罚50块钱,超过3根,用纸杯去厕所小便池舀水,把烟蒂泡进去叫“烟茶”,打到人喝下去为止。 遇到查寝,一宿舍的人提前约好,“所有烟头集中给一个人,一个人去顶,顶锅那个人有钱拿,”陆颖刚回想道,“就是个小社会,小黑帮一样的。” 进去后,陆颖刚尝试通过电话向母亲诉苦,也很不易。打电话要找教官或者老师——总教官或者教务主任——校长先后签字,再拿到医务处,在医务老师的监督下拨打,打两分钟收费一百块钱。这种金钱为前提的自由还受到诸多限制:超出两分钟,立刻掐;话没说对,立刻掐;通话时哭哭啼啼,立刻掐;说谁不好,立刻掐。 终于,陆颖刚得到批准给他妈妈打电话,他对着话筒讲“我努力学好,全部听家里的,家里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,只要把我弄出去……”话没说完,身旁的老师掐断电话。 陆颖刚的妈妈终归不放心,到学校里探望,陆颖刚看到她一下子哭出来。妈妈临走时,陆颖刚听见老师跟她说,陆颖刚是在装,要骗她,他们会看管好、照顾好陆颖刚,请陆颖刚的母亲放心。 陆颖刚觉得讽刺:“ 照顾好的结果就是每个月放假前一个礼拜,大病小病我都会生。无论是被人打得眼睛肿起来了,还是怎么样,我都会生病,躺在床上连饭都没法吃。” 陆颖刚渐渐摸透里面的生存法则:在它的规则里面玩,没事,但凡要逃跑要什么的——超出规则,就麻烦了。 有一回,有个女生逃跑,被抓回来坐“老虎凳”:人靠墙坐90度,膝盖用绳子跟板凳捆紧,小腿底下垫两块砖头,教官会扳着坐着人的小腿往上翘。 |